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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下20年“兼职”进化史:有人断粮绝收有人月入2万

时间: 2023-10-27 19:20:09 来源:绞肉机

  这句话来自遥远的“直销地推时代”,如今早已成为人人皆知的梗。但你有没有发现,安利远了,“在线帮砍价”、“邀你躺赚”却成为你朋友圈、家庭群、减肥/健身/母婴群里不时遇见的链接。

  尤其是疫情期间,网红和柜姐在线直播,各大品牌在社群内促销的同时,在社交平台里卖货的“自由兼职者们”似乎更多了。

  他在朋友圈和豆瓣上连发了几则消息,还配上了民宿的照片,“在线求租客。朋友们如果推荐租客成功入住,有红包领喔!”

  要是放在去年,年后的三四月是短租旺季。因为大批实习生赴沪,他在上海法租界的6套民宿早早就会被订完。平均一晚房费500元的上海老洋房,在周末更是一房难求。但由于疫情影响,他的房间从过年到现在已经空置了三个多月。小侯是二房东,每个月都要付出6万余元,这些损失的房费,相当于过去一年开民宿挣到的钱全打了水漂。

  “上班的白领可能还有公司在帮你兜底,我这种自给自足的‘个体户’就很惨了。”小侯说,如果他的民宿再空置两个月,可能连正常开支都没办法承担。根据携程董事局主席梁建章在3月11日的说法,小侯所在的旅游业和餐饮业占经济总量20%左右,但恢复程度还不到30%。

  像小侯一样断了主要资金来源的人不少。中国网财经3月4日统计,21省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复工率超80%。3月11日,美团外卖发布的《餐饮外卖复工消费报告》报告显示,目前全国餐饮商户复工率超过55%。

  尽管专家认为,从更长的时间来看,突发疫情是短期事件,并不会对宏观经济环境产生长期且深远的影响。但2020年的头一个季度,大批行业正在遭遇现金流危机,休闲娱乐、婚庆、美业、酒店旅行等非刚需或人流聚集的行业,都被消费者列入清单的最后几项,一时半会还是开不了工。

  没有收入,房贷房租、信用卡账单和基本开支,这些却一个不少。尽管各大银行纷纷在2月初宣布贷款、信用卡可以延期还款,但大多数银行设定的延期还款对象非常有限,往往只涵盖参与疫情防控的医护人员、政府工作人员以及因疫情被感染或隔离的人员。

  连小侯口中有人“兜底”的白领也并不是那么好过。刘晓是一家乙方广告公司的员工,每年的第三季度是他最忙碌的时候。疫情影响到了上游公司开工日期,作为下游的乙方,复工日期也是一再延后。

  刘晓和同事们被动休假了,“以前恨上班,现在恨不上班”。休假几天后,他到手的工资减少了30%,“本来手头就已经够紧的了,一万出头的月薪现在只剩8000元”。

  刘晓每月要还7000多元的房贷,算上日常开支,他的月薪极少有结余,有时还得靠信用卡救急。还完二月的房贷和信用卡后,他将基本需求压缩了再压缩,钱还是不够用,只得用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,“复工了应该能回复正常状态吧”。

  看不到复工日期的小侯更为焦虑。他每天在空荡荡的民宿里巡回打扫。为了补贴家用,他还把目光转向了家里闲置着的物品:去年才买来的任天堂Switch游戏机、放在家里吃灰的打蛋器和烤箱等小家电都被他挂到了闲鱼上。

  他又打开了手机里的“粉象生活”APP——这个社交电商平台一端对接着淘宝、京东等电商在内的供应商资源,一端对应着用户。用户可以自己购买商品,也可以将商品链接分享出去获得分佣。小侯挑选了几件商品,在“分享”前重新编辑了商品的信息,转发到了朋友圈。

  连续发送完5条商品九宫格后,他的手机响起,推送的消息显示“推广成功,预估佣金0.77元”——这意味着他卖出了一件商品,并从供应商那里赚取了一点“介绍费”。

  小侯告诉我,他每天都会往社交平台里丢几个链接,一般能有几十元佣金。佣金最多的时候,是1月20日钟南山表示“新冠病毒人传人”的几天后,那时他还来不及分享口罩的链接,平台就已显示断货,于是他发布了护目镜、酒精、免洗洗手液这类“泛防疫物资”。“那周收入有近1000元”,小侯说,“虽然不多,但多少能抵消一点损失吧”。

  像小侯一样转行自救的还有健身教练陈天心。过年时,从广州回了武汉老家后便一直受困在家,只能做起兼职。

  当我联系到陈天心时,正好是她加入淘小铺的第10天。在她的朋友圈里,已经有上百条关于淘小铺的消息:除了由商品图片组成的九宫格,还有她加入淘小铺的心路历程、商品链接、获得的收益……

  淘小铺是阿里2019年推出的“一键创业”平台,用户们进入APP挑选商品分享给好友即可。好友下单之后,用户就能获得相应比例的收益。

  淘小铺的用户们被称为掌柜,分享的商品都会被加入到自己的店铺中。陈天心说,淘小铺满足了她开小店的愿望,开店免费,商品的发货和售后问题都由平台内的供应商来负责。

  陈天心所在的淘小铺推广群,会不断发布关于淘小铺的普及资料,教大家如何写出有诱惑力的文案。这些资料和话术在几小时内立刻被陈天心消化吸收,成为她朋友圈的一部分。

  在社交平台频繁推广淘小铺的10天里,陈天心说,已经有不下70个做生意的朋友向自己咨询了淘小铺的讯息。

  淘小铺的内部人员琉白也是淘小铺的一名掌柜,他建了一个名为“淘小铺超级福利群”的大群,451人的群绝大多数是女生,“都是朋友和朋友拉进来的朋友”。这种以购物福利为主题的社群,实际上是绝大多数社交电商们触达用户的有效渠道之一。

  对琉白来说,当一个淘小铺掌柜意味着两个动作:在app内挑选与主题匹配的商品,在社群中甩出链接。他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几张商品的图片和淘宝的跳转码,其中大部分是美妆护肤用品或“李子柒”同款零食,也有一些品牌男装。这些商品的价格普遍比各大电商平台的价格要低20%左右,朋友们因为实惠点进链接,成为琉白的消费者。

  他也会根据节日(譬如刚刚过去的38妇女节)在群里发放几个总额100元左右的口令红包,稍有迟疑,红包就会被立刻抢完。目前,他的淘小铺有1240多件商品,其中几件水果的月销量已经超过1000,大部分商品的销量也有上百。

  琉白还介绍了一些平台掌柜的情况,比如,嘉兴一家母婴店主贝贝就因线下门店无法营业,上门客来不了,预定的货进不来。在朋友介绍之下,她成为了淘小铺的掌柜。简单的动动手指分享了一些蔬菜瓜果、防疫用品,原来积攒的那批母婴客户已经为她带来了2万多元收益。

  琉白告诉「电商在线日正式上线月初,开通淘小铺的掌柜人数翻了一倍,交易额翻了7倍。

  对于服装店主、民宿房东、健身教练等个体职业者来说,移动互联网上丰富的兼职平台,让他们有了更多兼职回血的尝试。

  2003年,中国智能手机尚未普及,年出货量仅1000万部,连3G都尚未进入市场。

  那时全国最大的电商平台叫做8848,京东还只是个在中关村卖光磁碟片的线月,淘宝网才在阿里巴巴全体员工在家隔离办公时诞生。当时,电商交易模式原始,物流系统尚未完善,交易方式也很繁琐,用户们需要通过银行汇款才能完成支付过程,支付宝在2003年10月才达成第一笔交易——此时距离非典结束已经5个月。

  缺乏互联网基础设施的条件下,受挫又无法自救的个体只能被动等待。疫情过去以后,他们才能陆续复工。

  而现在,通过兼职增加收入的选择看起来更多了。不论是青团社、猪八戒、威客这样的兼职平台,还是快手、抖音和B站等直播视频网站,都能用时间和才华换取酬劳。

  疫情期间,由盒马鲜生发起的“员工共享”计划,帮助临时歇业的餐饮、酒店、影院等企业员工暂渡难关,随后沃尔玛、京东7FRESH、永辉等多家零售企业也陆续跟进,1月20日至2月23日,美团还新增了7.5万名骑手,其中37.5%来自健身教练等生活服务行业。

  只是这些方式都对个人技能有要求,像陈天心那样居家隔离的人只能望洋兴叹。于是,一键创业平台成了更好去处。

  事实上,小侯一年前就下载了粉象生活,但他曾深受微商刷屏之害,屏蔽了不少做微商的朋友,更因为不希望被人叫做“微商”,而删除了软件。这回,他没有反感,“没钱了怎么办?这是要面子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问题”——他发现零售商们也都纷纷“社交电商化”了:

  淘宝电商起家的茵曼除了在社群做打折大促,还对外招募1万名“茵曼推手”,推手们扫码下单满100元后,便可通过分享获得推广佣金。星期六集团则在官方公众号中为旗下5个国产女鞋品牌招募分销员,“0元启动资金,只要动动手指,分享时尚好物”,连房企恒大都开始在自有平台恒房通卖房,3天内售出47540套房,销售额580亿元。

  根据艾瑞咨询的报告,2016年中国微商从业人员就已经达到1535.2万人。疫情期间诞生的微商数量只会更多。

  微商伴随微信朋友圈的诞生逐渐兴起。2014年,卖磁疗文胸和三无面膜起家的思埠集团成为第一个百亿微商品牌,随即微商品牌和第三方平台大量涌现。

  这门野生的灰产还基于传统的直销模式发展出了一套规则:入门需要购买产品,层层代理架构分明,代理们的佣金数量视所处层级和下家人数而定。

  而此时距离被称为微商元年的2013年已有7年,一键创业平台的概念更广泛了——阿里、腾讯、京东等平台的入局,才开始有了不囤货、无中间代理层、直接提供厂商货源的基因。

  说白了,朋友圈和社群只是销售渠道,而微商卖货只是一种普遍意义上的分销方式而已。

  曾被称为中国最大的“微商军团”的云集微店于2019年成功上市。其招股说明书说,预计2018-2022年社交电商规模还将维持45%的年复合增长率,增长至2.4万亿元,占线上零售行业比例预计将提升至16.1%。

  云集之后,花生日记、粉象生活、斑马会员等平台先后涌现,市场上还衍生出了一系列微商学院,通过建立线上社群和线下讲座的模式“招募学员”。

  小侯就加入了一个微商导师群,在这个497人的大群中,新加入的成员们被要求自我介绍,他们当中有“多次兼职失败的农村宝妈”,也有“从不网购的吊车驾驶员”,但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被战友、亲戚、朋友推荐加入。这些介绍都会其他群内资料一样,成为群成员的朋友圈文案。

  2018年起,集中式的电商平台流量见顶,私域流量成为互联网关键词。社交电商以较低的获客成本与强大的社交裂变杀出了一条路,成为互联网公司们打开下沉市场的方式。

  2015年,拼多多从微信社交出发,阿里和京东也在集中化的平台之外,开始挖掘“个人”的力量。

  打开微信“发现”一栏,购物频道中就是京东的社交电商平台“京喜”。京东2019年Q2财报分析电话会议上,京东就表示将与腾讯合作,在微信购物入口打造一个针对微信生态,尤其是女性和低线市场的全新社交电商平台。

  而阿里在布局了新浪微博、小红书等社区,以及抖音、快手等视频平台之外,于2019年底,正式推出淘小铺。「电商在线」还了解到,时隔三个月后,农村淘宝推出了一款名为“淘花”的产品,由乡村事业部负责,它的基本规则与淘小铺类似,同样是通过分享获得返利,只是它面向的群体是更下沉的农村市场。

  2019年被阿里收购的网易考拉也推出了名为“友品”的平台,在“友品”中,一件75克的资生堂悦薇紧致颈霜仅售价219元,并且店主还能享有6.57元的佣金,在天猫国际进口超市,同样规格的产品售价379元。根据一名前考拉员工的说法,友品的部分商品是保税仓退货的残次品,但是不影响使用,因此价格会比其他渠道要低得多。不过,与粉象生活、淘花等产品类似,“友品”也采取了邀请制,需要有推荐人的邀请码,才能进入APP界面。

  伴随微商而生的争议大多围绕三种情况:一种是无限延伸、层层分销的制度;第二是假借人情之名的绑架式购买;第三种是不可追溯、不可控制的质量问题。

  而不论是京喜、淘小铺还是淘花,背靠的供应链都有了来自京东和阿里的背书。2019年5月,京喜推出“厂直优品”计划,提供由京东审核通过的工厂直供商品,这意味着这部分商品有一定保证,且由于是工厂直供,商品具有价格优势。

  琉白表示,淘小铺目前的供应商有4种类型,海外直供、品牌直供、工厂直供和产地直供。要成为淘小铺供应商,需要满足向平台提供商品的授权以及进货证明。

  当分销层级不再、质量逐渐可控之后,又回到了这个问题:你愿意为了多少钱“出卖”自己的朋友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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